(农民日报 记者 胡然然)
在祖国大西北,地处三大高原的交汇地带,这里山地、高原、平川、河谷、沙漠、戈壁交错分布,多民族、多文化共生,是我国早期文明最辉煌的地区之一……这里就是甘肃。
“羌笛何须怨杨柳,春风不度玉门关。”“北出长城古塞边,荒松落日少人烟。”在古诗词歌赋中,西入陇原从来都被视为畏途。然而,1953年,广大复转官兵、知识分子、城市青年纷纷响应号召,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汇聚在这片“春风不度”的茫茫戈壁上,征尘未洗、铸剑为犁,担当起屯垦戍边的历史使命,甘肃农垦正式诞生。
经过几代农垦人艰苦奋斗,如今,从陇东到河西,从高原到戈壁,沃野千里,农庄遍布,40多家“垦字号”农场和企业,遍布甘肃10个市州、30个县区,覆盖810万亩土地的甘肃垦区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65年来,甘肃农垦经历了军垦、农垦等不同的组织形式,管理体制也随着形势在不断变化。但毋庸置疑的是,适应经济社会的发展,不断发展壮大农垦事业是隐藏在复杂的历史脉络下不变的主题。
近年来,甘肃农垦持续内向发力,按下改革“快进键”,全力推动资产资源整合、产业优化升级,发展之路渐入“胜境”。
立柱架梁强健“制度筋骨”
在很多垦区,曾流传着这样一句“戏言”:农垦就是个“四不像”,是农民吧,要入工会;是企业吧,要办社会;是政府吧,要交税;是部队吧,没有军费。无奈的总结背后是我国农垦改革发展中各垦区普遍面临的现实问题。
“甘肃农垦虽然早于2010年既已完成集团化改革,初步建立了现代企业之‘形’,但管理体制、运行机制、发展方式等并未完全形成现代企业之‘实’,行政色彩浓厚,体制机制活力不足;资源分散,运营效率不高;集团管控能力不强,企业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程度不高。”甘肃省农垦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党委书记、董事长谢天德告诉记者。
数据显示,从1978年到2012年近40年时间,甘肃农垦的营业收入只做到50亿元,从2012年到2017年,营业收入甚至不增反降,下滑到45亿元。
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有很多,谢天德认为,一方面是“由于农垦企业在很长时期内承担了许多社会性、行政性职能,形成了难以承受的‘双重负担’,影响了企业自我积累、自我发展能力。”更重要的是,“由于改革的滞后,造成了体制机制与发展需要不同步,难以将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发展优势,也没有把握好国家政策机遇和市场机会。”
“当务之急是还清改革欠账。”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,特别是2017年7月新班子调整到任以来,甘肃农垦在新一轮农垦改革中开始了一系列“实”处着力的改革动作。
——以去行政化、完善现代企业制度为核心,深化集团化企业化改革。围绕完善现代企业制度、强化国有资产监管运营等改革重点任务,制定修订了管理制度50多项;围绕规范企业董事会建设,制定修订管理制度23项;大刀阔斧实施集团本部机构改革,部门由原来的17个精简为13个,人员减少12%;深化薪酬制度改革,使人员工资收入与集团整体经营效益及个人考核结果紧密挂钩。
——以资源资产化、资产资本化、资本证券化为目标,整合资源资产,优化产业升级。整合产业资源,做强一批专业化的龙头企业;整合销售资源,在集团公司设立市场营销部,统筹全集团营销工作;推进土地资源资本化,将所属14家农牧场的443万亩土地及农业类资产,重组到亚盛股份公司,使垦区一半以上的国有土地资产实现了证券化;处置僵尸企业,盘活存量资产;力争年内基本完成企业办社会职能分离移交任务,减轻企业负担。
“三大一化”长出“产业肌肉”
农垦姓“农”,农业无疑是农垦的立身之本。“甘肃农垦土地面积810万亩,其中耕地只有110万亩,在全国范围内我们是属于中等偏小的垦区。”谢天德说,如何利用好现有土地资源、克服气候、地理条件的制约,是甘肃农垦推进现代农业建设和农业产业化经营首先要解决的问题。
“我们农场的优势在哪里?就是干农民干不了的事。”条山农场场长张庆春告诉记者,“大条田、大基地、大产业和水肥一体化的‘三大一化’模式是农场发展的比较优势,同时也极大地增强了农场发展的基础。”
然而,知难行亦难,条山农场走过的路并不平坦,实现“三大一化”的背后是他们对生产经营模式的不断探索。“我们当时进行生产经营方式的创新源于找到了产业这个抓手。”张庆春回忆。
时间回到2003年,彼时条山农场经过多方努力,与上海百事公司达成合作意向,发展加工型马铃薯种植。为实现标准化生产,农场开始尝试从部分承包土地的职工家庭农场返租土地,集中种植马铃薯,并组建了专业团队,与市场对接。
2009年开始,条山农场进一步配套相应的政策,将承包大田的农场职工有序转移到劳动力较为密集的林果产业。直至2012年,大田土地全部由农场统一经营,林果、马铃薯、制种三大千万级产业基本形成。
如今,在条山农场新推行的3000亩省力化果园,采用宽行密植、水肥一体化、果园机械化技术和项目化团队管理模式,集约化水平和生产效率得到大幅提高,“每个项目化团队4~5人,人均管理面积40~50亩左右,团队职工收入平均能达到8万元以上。”张庆春自豪地说。
而马铃薯产业和制种业依靠成熟可复制的专业团队管理、订单销售模式,推进“走出去”战略,在场外建立了3万多亩稳定的种植基地,逐步夯实了产业发展的基础。
事实证明,这种集约化统一经营的模式与产业发展形成了良性互动,实现了土地种植效益的最大化。目前,条山农场内部耕地平均可实现产值5000元以上,亩均种植利润1000元以上。
通过推行“三大一化”战略,甘肃农垦已建成百亩以上大条田50万亩,高效节水农田65万亩,10万亩以上的大基地6个,大马力农机数量达到1500多台(套),总动力达到25万马力,大宗作物耕种收全程机械化率达75%。
全产业链打通“发展脉络”
“农垦产业基础好,农产品的品质较高,但一直很依赖初级农产品的大宗交易。”如何提高农产品附加值、增强农垦的核心竞争力,谢天德认为,“要拉长产业链,在加工、销售等环节补齐短板,提高品牌意识。”
黄羊河农场作为甘肃省第一家国营机械化农场,如今名头依然响亮——“黄羊河”牌商标被认定为中国“驰名商标”,黄羊河集团公司为首批国家级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。
“我们‘黄羊河’牌的真空包装鲜食玉米产销量多年位居全国第一。”在甜香扑鼻的食品公司生产车间,黄羊河集团公司董事长李国忠告诉记者,黄羊河农场的甜糯玉米产业起步早、规模大,而且承担着国家星火计划项目,在科研水平上也处于国内前列。
为了充分挖掘甜糯玉米产业的前端优势,提高产业附加值,黄羊河集团专门成立了集甜糯玉米种植、加工、销售于一体的食品公司,产品不但占据了省内市场的绝大份额,而且远销到北京、上海、广东等28个省市,出口到美国、意大利、新西兰、日本等多个国家和地区。
不止于此,黄羊河集团的产业版图从作物制种、种植、加工、销售,已覆盖到仓储运输、农机服务、节水材料生产、设施养殖、休闲农业等领域,随着产业链条的不断延伸,“黄羊河”的招牌也越来越亮。
“甘肃农垦有很多叫得响的品牌,但过去都是单打独斗,很少有人知道这么好的农产品其实正是来自农垦。”谢天德说,这根本上还是由于农垦企业的品牌意识不成熟。
如今,越来越多的“垦字号”农产品包装上开始有了“农垦出品”的醒目标识。母子品牌之间相互借力,没有品牌的大宗农产品也在积极谋求“借船出海”。
2016年,亚盛好食邦集团通过整合利用上市企业亚盛集团14家基地分公司农业优势资源,重点打造专业化的加工和营销平台,形成了集种植、生产、研发、加工、销售为一体的大食品全产业链,建立了农产品全程质量可追溯系统。辣椒、葵瓜子、骏枣、枸杞、香辛料等过去主要面向大宗贸易的初级农产品,逐渐开始在终端消费市场拥有越来越多的“粉丝”。
“实话说,我们的产品在市场上有很多同类产品,而且已经占据了很大的市场份额,再去拓展市场很难。”好食邦公司终端营销总监王文坦言,“但走出去才发现,只要做好产品的差异化定位,市场上对我们甘肃农垦的农产品是有需求的。”2018年上半年,好食邦公司的终端产品签约客户已达近200家,完成销售收入1.6亿元,同比增长56%。